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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的一年許下新的願望」這件事基本上很不符合我的風格。年紀漸長,覺得元旦也不過是三百六十五天中的其中一天;而且對我來說,「許願」是相當夢幻的一件事,適合孩子;我感覺成人的「許願」總帶有一點傷感,是因為能力所不能及,而必須藉助一點運氣。

也許New Year’s resolution更好的翻譯是新年對自己新的期許吧!如果視一年的第一天為一個新的開始,就會希望這新的開始會和過去有一點點不同。近幾年印象比較深的新年期許是住在小村時和日本朋友Ayako一起許下的,記得那時大概是因為我們都單身,某天晚上在我家一起吃完飯後談起什麼事情,兩人大咧咧地張嘴放聲大笑。笑完,不知是誰說起如果我們總是這樣張狂大概一輩子都找不到男朋友之類的問題,然後又談到在百貨公司或人多的地方經常被無禮+肥胖的中年婦女推擠,我家隔壁獨居的女教授遠看全然像個男人(這是她個人問題,並不表示獨居就會像男人),有人覺得我們兩個很獨立很intimidating等等。於是兩人很認真地開始想,要如何避免讓自己真正成為一個男人。(聽起來很可笑,但這樣的恐懼在當時可不是假的。)我們都沒辦法假裝成小女人,面對什麼事情都嬌滴滴地說「我不會」;於是解決辦法就是:舉止優雅 (simply be elegant),避免莽莽撞撞地奔跑(我),或者在發現事情不妙時panic(她);一定要從容不迫、時時面帶微笑、注意穿著。總之,要優雅。

如同大多數人的新年期許一樣,我們的大概也只持續了一個月吧!我換了工作後還是經常在長廊上奔跑,嚇壞經過的老教授;Ayako還是會panic到高聲說話;我們相聚時聊到高興處當然繼續放聲大笑。舉止優雅?真難。

New Year’s resolution大概是一個不可能達成的任務吧!除非真的非常非常努力執行。

今年,我有一個對自己的期許,而且我必須非常非常努力。

Think positively.

剛剛過去的那個十二月對我而言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我是怎麼過的每一天。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都想睡,晚上該睡的時候卻特別清醒;出門的時候如果天氣好,頭腦和眼睛會有腫脹的感覺,如果天氣不好頭就昏。雖然每天讀書,但還是覺得自己面目可憎。

我知道我又進入了那個狀態,知道歸知道,卻沒法改善。歸咎天氣太差、生活太無聊、城市太冷漠、貓咪太調皮;這是一張列不完的清單,可以無窮無盡,全世界都對我不起。

聖誕節前下了一場雪,然後就是持續將近一週的陰天;不下雨不下雪沒有陽光所以也無所謂黎明或黃昏,灰是唯一的顏色,下午五點是每天唯一的時間。

大約是某一個早上,被陽光喚醒以後才發現眼睛很久很久沒睜開了;終於出了一趟門,看見外面的每個人都開開心心地迎接節日,我意識到,必須,必須很努力地離開那個令人不悅的狀態。

很難,必須很努力才能露出真心的笑容,必須很努力才能輕鬆地面對不完美的小事情。放棄是最容易的,Y說,我想她懂我想放棄的心情:如果可以躲起來,何必站出來?可我不能躲一輩子,我意識到。那就繼續努力吧!這是我對自己的新年期許。

其實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壞,或者說,在變成想像中那麼壞以前,大概必須想辦法改變一點什麼吧!

20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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