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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M還在普城的時候他就已經跟我預告聖誕節會有烤鵝大餐可吃,讓我滿心期待。我們是23號早晨到華沙的,也就是說到的第二天晚上(其實是下午)就開始大吃起來了。

從美國到波蘭經歷的時差跟我從美國回台灣不一樣:我回台灣時都是一大早就醒,然後要努力撐完整天,晚上九點睡覺,過個三四天就差不多正常;這次到波蘭時差是六小時,第一天下午睡了兩小時午覺之後晚上還是毫不費盡的昏迷而去,第二天(也就是24號早上)自然醒的時候我自以為是早上八點多,沒想到竟然是十一點!我馬上像觸電一樣跳起來,再把M叫醒;他發現時間這麼晚的時候立刻跳下床跑到客廳跟他媽道歉、寒暄。我心裡更尷尬,想想哪有人到人家家一睡睡到快中午的,而且是節日。M媽媽笑嘻嘻地說沒關係反正放假,叫我們睡到幾點都可以。主人可以這麼說,可是客人可不能真的照做啊!我們請M媽媽第二天務必叫醒我們,但是她並沒這麼做;這幾天我們的起床時間最早也只是九點,我真害怕回普城之後的第一個上班日七點起不來。

會說起床時間是跟聖誕夜的吃飯時間有關,波蘭人在這一天不吃午飯,而在吃完豐盛早飯之後一直等到下午約四點半吃聖誕夜晚飯(Christmas supper)。對於supper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還是不懂,不就是晚飯嗎?可是以前我受邀去漢米頓秘書家吃復活節supper時,supper是在下午約一點開始的。我問過秘書這個問題,她的解釋也不清不楚的,反正大概跟傳統有關(所以不是只有我們過年才有傳統喔)。我也問M為什麼supper要這麼早吃?他說根據傳統(又來了),聖誕夜supper要在「看見第一顆星的時候」開始。當然沒有原因,就是傳統啦!我猜跟耶穌誕生的故事有關,但是耶穌誕生的細節我忘了,所以我只是臆測。科學家M一向不管這些,他作勢看看窗外說:你看天空這麼多雲誰看得見星星啊!又說:以前波蘭冬天幾乎天天下雪,聖誕夜也不例外,雪天裡哪來的星星?反正只要天黑了就差不多可以吃飯了。

在吃飯前有另一項傳統儀式就是許願。每個人拿著一張許願卡(可以吃)捉對說出祝福對方的話,然後掰一塊對方的許願卡吃掉,親吻對方。許願卡吃起來是什麼味道呢?沒味道,口感很像日本點心「最中」外面的皮的感覺,不過吃許願卡並不是為了吃所以味道和口感不是最重要的。

我本來以為烤鵝會在聖誕夜登場,可是M說傳統上波蘭人聖誕夜是不吃肉的,只吃魚,所以M媽媽準備了烤鱒魚(trout)和其他菜,多半是蘑菇料理:有醋漬洋菇(酸酸的,很Q)、炒野菇(自己在林間採的)、蔬菜沙拉(最上面還用花豆和胡蘿蔔裝飾)、醃魚(是生的,但長時間泡在鹽水裡,吃起來口感很像生魚片)。比較特別的是紅色的波蘭餃子湯,湯底是紅菜根(beet)熬的所以是紅色,看起來很像甜的但其實是鹹的;我們吃的波蘭餃子很像義大利餃子,內餡也是蘑菇。另一樣特別的東西是甜麵:把麵放在水裡煮,加蜂蜜,撈起來之後拌糖和罌粟子(對,就是罌粟花果實的子),所以吃起來是甜的。老實說我心理上沒辦法接受甜的麵,而且罌粟子的口感很像我不喜歡的椰子,這道菜(或點心)可以說打敗了我,我只吃了一點點。M弟弟好像非常喜歡,吃了好大一盤。飲料是M媽媽自己煮的梅子汁,她說味道比較重,以為我會喝不慣,可是我一喝就跟他們說中式的酸梅湯比這梅子汁濃四五倍有餘,我不但喝得慣而且很喜歡。這時候鱒魚還在爐子裡烤,可是我差不多已經飽了。Salad and mushroom dishes Polish dumpling in beet soup sweet noodle

在鱒魚上場之前的重頭戲是交換禮物。我和M在美國就已經買好給M媽媽和弟弟的禮物,當然也偷偷買好給對方的禮物,呵呵。許願之前我們就把禮物們放在聖誕樹下;M媽媽得到的禮物是M送的水彩組合(她正在學畫)和我送的歐舒丹保養組;M弟弟得到我和M合送的手錶和媽媽送的香水,弟弟和M差了十二歲,今年才十九歲,是個害羞的大乖娃,我們到的前幾天幾乎沒說兩句話,他雖然會說英文但是不好意思開口,聽我和M說話會在旁邊靜靜的笑;過了差不多一週他才比較放得開,但是仍然還沒跟我直接用英文對話。

我送給M的是新皮夾,因為他的舊皮夾已經破損;他還得到媽媽送的威士忌組。我得到弟弟送的葉子燭台,很漂亮;還有M媽媽送的紅色的項鍊;M送我一對Coach的耳環,是金色和橘紅色的,也非常好看。

烤鱒魚終於上場了!M弟弟說作法很簡單:先用香料醃魚,放進烤箱烤半個小時,倒掉魚汁,把炒好的蘑菇和洋蔥鋪在魚上,灑上cheese,再烤個十多分鐘就好了!Baking fish

吃完飯大家都飽得不得了。在此要說一下M家人的吃飯速度;我和M吃飯的時候他一向吃得比我快又多,到了他家才知道原來他們一家人都是如此。我雖然是我媽口中的狼吞虎嚥者,在這兒也不算什麼。可是奇怪的是我並不覺得其他人狼吞虎嚥啊!可是如果大家都在同時放下刀叉,那麼他們一定都吃了兩塊肉(或其他主菜),我才吃一塊。不過我並沒少吃,每餐後肚子都是圓鼓鼓的。

飯後M媽媽建議我聽聽波蘭版的Christmas carol,電視裡播出在漂亮的天主教教堂進行的聖誕夜歌唱節目,很有過節氣氛。

期待已久的鵝其實在聖誕夜之前就在廚房現身,是躺在大烤盆裡,以身上蓋滿香料的樣子出現。M媽媽把鵝醃了很久,幾乎超過24小時;聖誕節當天下午我和M出去的時候她留在家裡開始烤,烤了差不多三四個小時,還不時幫鵝翻身、澆湯汁以確保每一面都受熱均勻並且多汁。我們回來時已經滿室肉香,令我們飢腸轆轆。
拆解後的烤鵝

很可惜我沒拍到全鵝的照片,M媽媽說鵝太大了,切一切再上桌容易分食。身為長子的M負責操刀,鵝比雞大得多,大概骨頭也硬;把鵝大卸八塊之後M的臉都脹紅了。三人切鵝

M媽媽的烤鵝真的相當美味,鵝腿肥嫩就不用說了,鵝胸肉也一點都不乾,柔嫩多汁十分入味,搭配澆上鵝油的馬鈴薯泥簡直好吃得讓我的舌頭都融化了。M兄弟兩人再次展現飛快的吃功,沒多久全鵝就一掃而空。

聖誕節主要的活動就是吃,正餐之間還不斷喝咖啡吃甜點,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餓。不過我覺得還是過中國年吃得比較厲害,因為除了主菜們還有非常多配菜,一定要做得比大家吃的量多,於是在根本不餓的情況下看到食物還是想吃。M媽媽做菜的量幾乎都是剛好夠大家吃,也許他們不喜歡吃剩菜吧!

今年的聖誕節跟去年自己和朋友過的又不一樣了,吃不同的食物、在不同的地方,不過都是非常愉快的回憶呢!

2008/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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